第三十章：魏輕塵（一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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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餵我說啊，明知道這裏是幻境了，還往前走幹什麽啊？”
拜仙祠中，阿某與那魏輕塵在曲折蜿蜒的窄道之間向前行進。兩人都用上了疾行之術，但魏輕塵的修為顯然在阿某之上，走了小半日仍是游刃有餘，半點都不見疲憊。阿某則是累得不行了，幹脆拽住那人的袖子一路被拖著走。
“不向前走，難道還往後退麽？”魏輕塵輕笑了一聲，頓了頓，又道，“嘖，這才走了多久你就累成這樣，沒好好修煉麽？”
“面對幻境這種東西，走再久也沒用的吧？難道不該直接打破嘛！？”阿某用空出來的手與兩條腿一道毫無章法地晃動著，張牙舞爪地道。
“我能從這裏出去，但那些被困住的凡夫俗子卻不能，不該帶著他們也一起走麽？”
“你把它打破了不就能……哎？”阿某說到一半，忽然意識到什麽似的，道，“你說這裏面還有別人？不不，你什麽意思，什麽叫做你能從這裏出去？你打不破這個幻境麽？”
魏輕塵眨了眨眼睛，道：“我猜的。”
“……”
“所謂幻境也分多種，有能窺探人心的，有能見到人過去的，也有純粹只是為了困住別人的。這個地方，更像是第三種。”
“唔，這種幻境，往往與某一個地點聯系在一起，凡是闖入者無一例外都會被困在其中，而且想要從裏面打破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但是制造這種幻境所需消耗的修為甚大，想來沒誰會只困幾個人就再造一個的。”阿某回憶著舊時看過的書裏的內容，接道，“所以你是說，在我們之前或許還有很多人因為闖進‘拜仙祠’而被困在這裏面了？”
“或許吧，你難道沒聽別人說麽，這拜仙祠可是有來無回的地方。”
阿某轉念一想，又道：“不對啊，可是那些人的屍體都是已經被發現了的，怎麽可能還在這裏？”
“這可不好說，偽造幾具以假亂真的屍體罷了，也不是什麽難事。”魏輕塵道，“如果真是這樣，這拜仙祠裏供的十有八九就是幻魘了。”
“幻魘？靈麽？不是妖？”阿某有些詫異。幻魘是靈的一種，而靈是集天地靈氣匯聚而成的，照理說不會傷人才對。
魏輕塵道：“不是。”
“……我的意思是問你，你怎麽知道不是的？”
“就是不是啊，我猜它應該是因從前附近人們的香火而生，為守護這一方百姓而存在的。如果是妖，我在這山上近兩百年，早該發現它了。”
“哎？先有拜仙祠再有這個幻魘麽，那豈不就是山神了？”
“也算不上是山神，偽神罷了，恰好拜仙祠風水極佳，故而成就了它。”
阿某小聲咕噥道：“不過人們能敬它信它，想必它也為這一地百姓做了不少好事，現在那些愚夫愚民反而要拆了它的居處，也難怪它生氣。”
魏輕塵卻笑道：“本就是你口中所謂的‘愚夫愚民’造就了它，再者說，此處的香火早就斷了，連供奉的是誰都不知道，也難怪七裏鎮百姓要拆。執迷於這等可有可無的事，也難怪它過了這麽久也還只是靈而已。”
“……好像也有點兒道理，哎？你說你在這山上近兩百年，那你……不就是那個‘七美’之一麽？”
“……”
“是不是啊？”
男人略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，敷衍地道：“勉強，算是吧。”
說話間，只見前面不遠處一個面色枯黃的中年男子倒在墻邊，伸著一只手指著兩人來時的方向，似是努力想要向來路爬。兩人連忙停住，上前查看。這人尚有一絲微弱虛浮的氣息，魏輕塵微蹙了蹙眉頭，半跪下來，在指尖聚了些修為輸進這中年男子的額頭。
“噫，果真有人在這裏面，說不定還真像你猜的那樣。”阿某邊說著，邊去探這中年男子的手腕，竟發現他的脈象雖還十分虛弱，卻已漸漸平穩下來，當下心頭一驚，小聲問道：“你這都能算是起死回生了吧？哎，你已經修煉了多少年了？”
“也沒多久，就千餘年吧，只可惜到現在也無所成。”魏輕塵笑了笑，道。
“……哦。”阿某面癱著臉應道。果然謙虛過頭招人恨，做人還得像川白那樣，恰到好處才行。她頓了頓，又指著地上的男人，問道，“這個人怎麽辦，前面應該還有人的吧？鎮上出事的人有不少呢，一個一個往外帶，只怕不行。”
“也不會太多。”魏輕塵沈聲道，“幻境裏沒有水也沒有食物，肉體凡胎根本撐不了幾日。”他說著，站起身來，只一擡手一拂袖的工夫，那地上的男人便立刻消失不見了。
阿某眨了眨眼睛：“……咦，這是個什麽法術？”
“你啊，怕是從沒好好看過書的吧，連最基本的收納之術都不懂麽？”魏輕塵淺笑，帶上阿某繼續往前。
“我倒是看過幾種收納之術，只是都沒用過罷了。再說了，你都是老妖怪了，還和我們這些小孩子比麽……”阿某心虛地辯解道。
在知道對方修為不淺、且暫時來看對自己並沒有什麽威脅之後，阿某稍稍安心了些。但此地森冷，似乎是無論過了多久這太陽都不會升起來一般，陰沈沈的沒有生氣，極是滲人。前路似乎還長，阿某緊緊拽住魏輕塵的袖子，咽了口口水，裝作十分鎮靜的樣子，道：
“哎……那個，我連我姐姐的名字都告訴你了，你卻只和我說了你叫什麽名字，是不是有點不太公平啊……”
“哦是麽，那你想知道什麽？”魏輕塵明知故問，等了片刻，見對方怎麽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，於是便道，“嗯……你知道兩百多年前的江寧知府麽？姓方，名叫方此情的。”
“兩百多年前的人我怎麽會知道？那時候我只怕還是前世的我呢。”阿某老實巴交地回答。
魏輕塵有點兒無奈：“你自然不認得他，我是問你，聽沒聽說過他。”
“沒有啊，再說就算聽說過，他們人族什麽皇帝啊、知府啊的那麽多，我哪裏能都記得住？”
“唔，那就暫且別管這個人是誰吧，你只當他是我的一個摯交好友就是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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拜仙祠中，阿某與那魏輕塵在曲折蜿蜒的窄道之間向前行進。兩人都用上了疾行之術，但魏輕塵的修為顯然在阿某之上，走了小半日仍是游刃有餘，半點都不見疲憊。阿某則是累得不行了，幹脆拽住那人的袖子一路被拖著走。
“不向前走，難道還往後退麽？”魏輕塵輕笑了一聲，頓了頓，又道，“嘖，這才走了多久你就累成這樣，沒好好修煉麽？”
“面對幻境這種東西，走再久也沒用的吧？難道不該直接打破嘛！？”阿某用空出來的手與兩條腿一道毫無章法地晃動著，張牙舞爪地道。
“我能從這裏出去，但那些被困住的凡夫俗子卻不能，不該帶著他們也一起走麽？”
“你把它打破了不就能……哎？”阿某說到一半，忽然意識到什麽似的，道，“你說這裏面還有別人？不不，你什麽意思，什麽叫做你能從這裏出去？你打不破這個幻境麽？”
魏輕塵眨了眨眼睛，道：“我猜的。”
“……”
“所謂幻境也分多種，有能窺探人心的，有能見到人過去的，也有純粹只是為了困住別人的。這個地方，更像是第三種。”
“唔，這種幻境，往往與某一個地點聯系在一起，凡是闖入者無一例外都會被困在其中，而且想要從裏面打破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但是制造這種幻境所需消耗的修為甚大，想來沒誰會只困幾個人就再造一個的。”阿某回憶著舊時看過的書裏的內容，接道，“所以你是說，在我們之前或許還有很多人因為闖進‘拜仙祠’而被困在這裏面了？”
“或許吧，你難道沒聽別人說麽，這拜仙祠可是有來無回的地方。”
阿某轉念一想，又道：“不對啊，可是那些人的屍體都是已經被發現了的，怎麽可能還在這裏？”
“這可不好說，偽造幾具以假亂真的屍體罷了，也不是什麽難事。”魏輕塵道，“如果真是這樣，這拜仙祠裏供的十有八九就是幻魘了。”
“幻魘？靈麽？不是妖？”阿某有些詫異。幻魘是靈的一種，而靈是集天地靈氣匯聚而成的，照理說不會傷人才對。
魏輕塵道：“不是。”
“……我的意思是問你，你怎麽知道不是的？”
“就是不是啊，我猜它應該是因從前附近人們的香火而生，為守護這一方百姓而存在的。如果是妖，我在這山上近兩百年，早該發現它了。”
“哎？先有拜仙祠再有這個幻魘麽，那豈不就是山神了？”
“也算不上是山神，偽神罷了，恰好拜仙祠風水極佳，故而成就了它。”
阿某小聲咕噥道：“不過人們能敬它信它，想必它也為這一地百姓做了不少好事，現在那些愚夫愚民反而要拆了它的居處，也難怪它生氣。”
魏輕塵卻笑道：“本就是你口中所謂的‘愚夫愚民’造就了它，再者說，此處的香火早就斷了，連供奉的是誰都不知道，也難怪七裏鎮百姓要拆。執迷於這等可有可無的事，也難怪它過了這麽久也還只是靈而已。”
“……好像也有點兒道理，哎？你說你在這山上近兩百年，那你……不就是那個‘七美’之一麽？”
“……”
“是不是啊？”
男人略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，敷衍地道：“勉強，算是吧。”
說話間，只見前面不遠處一個面色枯黃的中年男子倒在墻邊，伸著一只手指著兩人來時的方向，似是努力想要向來路爬。兩人連忙停住，上前查看。這人尚有一絲微弱虛浮的氣息，魏輕塵微蹙了蹙眉頭，半跪下來，在指尖聚了些修為輸進這中年男子的額頭。
“噫，果真有人在這裏面，說不定還真像你猜的那樣。”阿某邊說著，邊去探這中年男子的手腕，竟發現他的脈象雖還十分虛弱，卻已漸漸平穩下來，當下心頭一驚，小聲問道：“你這都能算是起死回生了吧？哎，你已經修煉了多少年了？”
“也沒多久，就千餘年吧，只可惜到現在也無所成。”魏輕塵笑了笑，道。
“……哦。”阿某面癱著臉應道。果然謙虛過頭招人恨，做人還得像川白那樣，恰到好處才行。她頓了頓，又指著地上的男人，問道，“這個人怎麽辦，前面應該還有人的吧？鎮上出事的人有不少呢，一個一個往外帶，只怕不行。”
“也不會太多。”魏輕塵沈聲道，“幻境裏沒有水也沒有食物，肉體凡胎根本撐不了幾日。”他說著，站起身來，只一擡手一拂袖的工夫，那地上的男人便立刻消失不見了。
阿某眨了眨眼睛：“……咦，這是個什麽法術？”
“你啊，怕是從沒好好看過書的吧，連最基本的收納之術都不懂麽？”魏輕塵淺笑，帶上阿某繼續往前。
“我倒是看過幾種收納之術，只是都沒用過罷了。再說了，你都是老妖怪了，還和我們這些小孩子比麽……”阿某心虛地辯解道。
在知道對方修為不淺、且暫時來看對自己並沒有什麽威脅之後，阿某稍稍安心了些。但此地森冷，似乎是無論過了多久這太陽都不會升起來一般，陰沈沈的沒有生氣，極是滲人。前路似乎還長，阿某緊緊拽住魏輕塵的袖子，咽了口口水，裝作十分鎮靜的樣子，道：
“哎……那個，我連我姐姐的名字都告訴你了，你卻只和我說了你叫什麽名字，是不是有點不太公平啊……”
“哦是麽，那你想知道什麽？”魏輕塵明知故問，等了片刻，見對方怎麽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，於是便道，“嗯……你知道兩百多年前的江寧知府麽？姓方，名叫方此情的。”
“兩百多年前的人我怎麽會知道？那時候我只怕還是前世的我呢。”阿某老實巴交地回答。
魏輕塵有點兒無奈：“你自然不認得他，我是問你，聽沒聽說過他。”
“沒有啊，再說就算聽說過，他們人族什麽皇帝啊、知府啊的那麽多，我哪裏能都記得住？”
“唔，那就暫且別管這個人是誰吧，你只當他是我的一個摯交好友就是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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